[杂谈]纪念王小波逝世11周年:逝者如烟，烟消云散(作者: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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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年前，王小波死去时，我才是一个幼齿小儿。11年后，王小波化为了空气中的微分元素，而我茁壮成长为祖国的参天树苗。

王小波算是我的精神偶像，曾经的。

80后这一代人，精神偶像多了去了。最近韩国流行东方神起的妖魅面容，不男不女装酷扮嫩，愣是迷倒神州大地无数粉丝。时常见路边小贩一溜摆开海报，便有青嫩少女尖叫一声扑上前来。我在旁边望洋兴叹，遥想当年，我最迷王小波时，也只是在小城的旧书店里，花13块钱一斤的价格，买了一部青铜时代。而旧书店的老板面红心黑，一部书卖出了一斤的价格。我梳着利落的短发，神清气爽地跟老板开骂。时至今日，我头发纠结眼神躲闪，早已不复当年锋芒。

这是王朔教我的痞。跟王小波无关。

再透彻了解王小波，是在稍微成年时，背着父母去上网。网上兴起王小波门下走狗一派，彼时正如火如荼，宛如那年的杜鹃花开遍大江两岸。我青嫩单纯，尚不懂得，网络往往语不惊人死不休。当时只是想，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已经足够标新立异，而公然打下旗号，不罢不休地宣扬自己的立场，声言非走狗不做的人，究竟都是些何方神圣。

慢慢地了解开去，才明白原来是日月神教东方不败，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王小波突如其来的红火，其实是网络时代蓬勃兴起的一场闹剧。跟随着他火起来的，其实是王小波牌门派。王小波只是被推到大众面前，无辜而无声地直面镁光灯的一个。

因为他已经不能说。倘若他老人家泉下有知，肯定也会木讷而木然地看着你的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睁着一双迷惘的眼睛，显得傻而呆。其实在心底，他肯定早已讲你从头到尾上下五千年骂了个遍。

王二向来都是蔫坏型的男人。只要你了解他的作品，就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十一年。这十一年里，传媒界做了这个圈子该做的所有事情。遗作一版再版，走狗们也跟着出了一套一套的文集。遗孀身姿绰约，每年都执笔再忆往昔峥嵘岁月。各种缅怀从出不穷，各种景仰也不乏其声。在世之时，他必定没有料到自己死后能如此大张旗鼓地被摆在书店的名家名作之上，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似笑非笑地俯视众生。

而年复一年，终于媒体都累了。这个时代不缺新闻与英雄。这个时代同样不缺宏大的形式。他们唯一缺少的，是记念。是长久而深刻的记念。若干年后，当所有的故事都尘埃落定，谁还能保证自己心头念念不忘辛苦维持的，是当初怎样的坚持？所以只有反复不断地重复，不断地高唱一个调子，甚至无端拔高他的形象与他的文字，把他上升到了一个神化了的高度。他是媒体传播的正面产物，他倒不得。

可是你不累，我这个旁观者，看着都累了。

多少初涉文坛的作者们，都在努力磨砺掉身上沾染到的王小波式语言。王小波是那么显著的特色，他甚至不用站出来说话，所有人就都可以一眼看出他的特色来。真正的走狗们能模仿他多久？也许顿悟的人走了，新的走狗又会站起来。喜爱他的人总会把他刻入字里行间眼角眉梢，用不着天天耳提面命着，天天给他上一柱香，说，王二，我想你。

退一万步来说，时代发展到现在，早已不是王小波的时代。现在的孩子们只会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和cosplay，也会玩网游看变形金刚。王小波式的蔫坏，哪一点容于这个时代？逝者已矣，不如怜取眼前人。

所以当年充当我的精神养料的王小波，携着一抹笑容上路吧。我不会追奠你。我曾经的文字也许会记得你。我曾经的记忆也许会记得你。而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希望你挥一挥衣袖的时候，能不留一片云彩。